两句话的功夫，梁成玉挂了电话。秦烟正犹豫要不要叫住她时，梁成玉却忽然回头，视线落在她脸上。两人四目相接。“你找我？是有话想说？”秦烟扬扬眉:“有那么明显吗？”“我猜的。”梁成玉摇头，笑了下，“说吧，你找我想说什么？”这边是步行夜市街，没什么车，秦烟沿着路边台阶席地而坐，头顶路灯明亮，洒下柔光，白润的指尖轻扣膝盖骨。静了一会。她拿出手机滑动:“你等我一会，我先找一段bgm。”梁成玉怔了下，旋即低笑一声，也跟着在她身边坐下。两人坐得随意，肩膀相贴。砚上三五笔（对您来说是小事）落墨鹧鸪啼（不升职加薪我很难受）谁知曲中意（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）断线等你系（就是您一句话的事）进步小曲渐起，秦烟才缓慢启唇。“梁学姐，你甘心在毕业后，履历上填的只是一个学生会秘书吗？”梁成玉脸上笑意微敛，眼底掠过一丝晦涩。秦烟继续说:“为学校做实事的明明是你，累死累活的，你真愿意将这功劳写在他人头上吗？”梁成玉抿唇，沉默良久，语气淡漠，“秦烟，我知道你。”秦烟抬眼看着她。梁成玉嘴角勾起弧度，眼神中流露出两分讽刺八分无奈，“那你想怎么办呢？”“把那两个占着坑不拉屎的人赶下去。”“怎么赶？告诉校领导？你以为校领导不知道吗？没有背景是这样的，甚至会警告你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再说。”梁成玉有些认命的闭了闭眼。秦烟不语。又静了一会。“如果能让那两人主动退位呢？”梁成玉倏地睁开眼，目光直逼她的眼底。秦烟坦荡荡的迎视她，毫不避讳。“不可能的。”梁成玉转过脑袋，“男人对于自身的利益看得比谁都重。”秦烟关闭音乐，长长的叹了口气。任重而道远啊。“听说最近你和柯屹走得很近，我劝你离他远一点。”梁成玉抬了抬眼镜框，镜片泛着冷光，“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被男人哄骗的类型，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与柯屹纠缠，但我提醒你一声，最好不要卷入这场漩涡中。”“秦烟——”出来有一会儿了，本打算离开，忽听见有人喊。梁成玉只觉这声音很耳熟，循声望去，见是令狐昭，她眉间闪过诧异，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。围猎游戏害人不浅。如果能帮一把是一把。令狐昭快步走近，见秦烟和梁成玉靠得很近，表情有些微妙。“哟，是你呀，小废物。”秦烟微扬着下巴，笑容纯粹。她坐着，他站着。一仰视，一垂眸。可偏偏，好像颠倒了过来，反过来是秦烟俯瞰他。令狐昭面色一青，辩解道:“我叫令狐昭，还有，人有失手，那天我只是不在状态，谢谢。”“哦~”秦烟漫不经心的应了声，“不在状态呀，我勉强信你了。”梁成玉看着令狐昭，总觉得他有点怪。但具体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。“找我干嘛？”令狐昭在秦烟另一侧坐下，“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。”秦烟懒洋洋的问：“什么事？”“柯屹和你告白，你能不能别答应他。”令狐昭斟酌一番开口，“他一堆前任，藕断丝连，根本就没处理干净，如果你答应他，以后没好日子过……”他话没说完，便被秦烟截断。少女眉梢轻佻，带着几分散漫与无畏，“那又如何？”令狐昭惊愕，“你——”秦烟:“如果我不答应他，你给我什么好处。”令狐昭沉声问:“你想要什么？”秦烟笑了，瞳仁晶亮，眼尾上翘，“乖乖，这不是看我要什么，而是看你给得起什么。”轻软的话令狐昭心跳蓦地漏掉一拍。穿着最普遍大众的衣服，头发简单扎起，眉眼却漂亮得耀眼，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难言的闲适。仿佛全世界的繁华荣辱，皆看尽眼底，毫无波澜。“我......”“嗯？”秦烟看他。令狐昭喉结滚了滚，稳住声音，“你尽管提要求，钱、或者是其他东西，只要我有的，统统都可以给你。”“如果我要你......”秦烟停顿了下，眼眸轻弯。空气陡然寂静。令狐昭眼睛微瞪，愣在当场，眼神错乱不定。“要我？！”秦烟笑容越发灿烂夺目，“要你副主席的职位。”“……？”令狐昭心底扬起的波涛瞬间平息，原本紧张到窒息的感觉消失殆尽。诧异与不解齐飞向头顶。要钱，要物，要人，都可以。但偏偏都不是，她要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职位。虽然有那么一点权利，可那一点点小小的权利能拿来干嘛？“你确定？”令狐昭盯着她，试图从她神色里看出一丝破绽，然而没有。少女眉眼依旧清冽如雪，没有半分迟疑与不安。“确定。”秦烟颔首，“你给不给？”大少爷只觉得那东西没什么用，却不知道无产阶级想往自己身上贴金需要花费多大代价。“给。”令狐昭点头，“但你记得，不能答应柯屹的告白。”“好的。”“还有，不能让柯屹知道我们两个做交易这件事。”秦烟比了个OK的手势。两人达成协议。令狐昭起身准备离开，视线瞟向梁成玉。梁成玉懵了，僵着脖子转头。不是，原来那么容易的吗？那她那么多年兢兢业业算什么？算社会实践吗？！两人视线不期然的在空中交汇。“梁秘书也在啊。”令狐昭好似才发现有这样一个人般，似笑非笑的打招呼。梁成玉扯着唇角，皮笑肉不笑的回话：“外联部在聚餐，您要来吗？”令狐昭摇头，意有所指的说:“既然有你在这我就不掺和了，毕竟你办事一向周全，学校很放心。”一番暗含警告的话令梁成玉心往下沉，表面却依旧保持微笑。直到令狐昭走了好一会儿后，秦烟才慢悠悠的起身，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。“梁学姐，本来想让你先进步的，不过情况有变，等我把柯屹赶走，我一定把你捞上来。”“真的吗学妹，你可一定要记得我！”梁成玉闻言，整个人飘得都不太正常，跟踩棉花糖似的，晕乎乎的。幸福终于来敲门！秦烟笑笑:“当然。”她也只是挂个名而已，实事还得有人来干啊～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