琉璃贴好一个封条,直起身时第三次看到玉垅烟发呆,她低着头,侧脸非常美丽而且温柔,纤细的手指正轻轻抚着手腕上的紫玉镯,琉璃不禁看呆了。
隔了一会儿,她将腕上的紫玉镯捋了下来,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红绸垫底的木匣里,上了锁,又放进另一个大点的木匣,之后才放进檀木箱底。
“玉姑娘,连这个也要......”琉璃不由自主地出声。
玉垅烟温声说:”这个才是最该还给他的。”
琉璃不觉有几分伤心,这只镯子是玉姑娘一直贴身戴着的,从来没有摘下来过,平时也总是在镯子里垫一条丝绢护着,可以看出玉姑娘对它是极经心的,即使要走,留着它又怕什么呢。
玉姑娘真是傻,她只看见她包了两件衣裳,都是她平时穿的,另外还有梳妆台上那只檀香木的胭脂盒也被她放进了包袱里,都是些最不值钱的东西。玉垅烟亲自把箱子封起来,才站起身对琉璃说:”我去外面走走。”
她去了德年殿的竹林,她很喜欢那片竹林,那里留着许多回忆。第一次在竹林中听到凤求凰的曲子,她惊喜、震撼,因为那首曲子只能让她想到玉无言,想到玉无言可能就在这方竹林中。
第一次在g0ng中听玉无言弹琴也是在这片竹林中,那时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帐幕,他在那一头,她在这一头,她被耶律重瑱抱在怀里,他修长的手指穿过丝纱,在悠悠琴韵中撩拨她的身T......
已经走到了竹林边缘,隐隐的她听到了一阵悠扬而熟悉的旋律,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幻听,可是越往前走,琴声越清晰起来,侧耳细听,那凤求凰的琴音如此真实。她的心怦怦直跳,怎么可能是哥哥呢,他现在处境危险,怎么可能在竹林中弹琴?但这种种的不可能在她心尖上翻滚过后,又被这美妙宛转的琴音否决,不是他,没有人会弹奏这样动听的凤求凰了,她加快了步子,然后怔住了。
白sE幔帐轻舞飞扬,漫卷起无限风情,正中的琴台上坐着白衣男子,他微低着头,面庞如月之神般俊美妖娆,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拨慢捻,缠绵悱恻的琴音淙淙流出,连风也染上那绝美的旋律,亲吻他袍上盛放的牡丹。
她呆呆地看着他,好像那修长的指是拨在了她的心弦上,DaNYAn起微皱的心湖。直到最后一个调子收尾,她仍痴痴地站在那儿,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弹琴,也是第一次听到除玉无言外的第二个人弹凤求凰,竟让她心底如此震撼。他站起来,走上甬路,然后停了下来,因为他看见了她。四目相对,耳边唯有竹叶沙沙。
紫眸寂寂的,像一泓水,哀伤都沉在潭底,她看不到。只是看着那如月的脸庞心底却一片苍凉。她想张口叫一声皇上,可声音哽在喉间叫不出,想着那日的情景,觉得再没脸站在他面前,刚要转身离开,却看见鲜红的血从他的唇角慢慢流下来,滴在雪白的袍上,如万点桃花泪。寂寂的眼眸终于划过一抹哀伤,然后他的身子慢慢倒下去,她惊叫,飞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身子。
耶律重瑱躺在她的臂弯里,面sE如纸,却平静的似睡过去了。“皇上......皇上......”她焦急地唤着他,用袖子拭去他唇角的血迹。他一动都没动,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,看着他安宁的脸庞,她的心里涌上不祥。
在温泉g0ng的时候,她知道千日香的毒气已经深种在他身上,不消时日毒气就会发作。可是那只是推想,她没想过当真的有一天,他倒在她面前,她会以如何的心情看他Si去。就像现在她的心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惧,害怕他不应声,害怕那颠倒众生的紫眸再也不会张开。
“皇上......皇上......”
“不要Si......不要Si......”她的泪滴落在他眼睛上,缓缓在他脸上滑下,就好像她的泪他在流。
“皇上......”她听到悲怆的呼声,抬起张惶的泪眼,看到长贵泪流满面地冲过来。
她守在寝g0ng的帐幕之外,望眼yu穿地看向寝g0ng内。里面鸦雀无声,长贵已经秘密地请来了g0ng里最好的御医替皇上会诊。长贵办事非常老道,皇上患病的事并没有传出去,而只是几个内g0ng太监,贴身g0ngnV和嬷嬷在里面服侍,她被拦在了帐外,两边的侍卫也对她极为戒备,在这种时候她不想再添乱。也只有她知道他现在已“病”入膏肓,无药可治,可是心内却仍存一丝侥幸,希望那些御医能拿出救治的方子。
但奇迹并未出现,御医诊过之后众口一词,皇上脉息微弱,时断时续,却根本诊不出到底是何病。几个御医商量后一起出了张方子,长贵心内忧急,也只得吩咐人按方取药煎药。
“皇上......皇上......”长贵一边轻唤着一边亲自拿着药盏喂药,但药汁根本不能入口,旁边的人看此情形皆哭了起来,一齐跪倒喊着皇上,长贵的泪又落下来,难道皇上真逃不过此劫了?玉垅烟的心都凉了,听到哭声,她身子一软,靠在了墙上。这时忽听人又喊起来:”醒了,皇上醒了......”玉垅烟猛地站起,想冲进去,却被两边的侍卫拦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