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一同走向沉戈暂居的屋舍。入内後,沉戈坐在桌边,低头看着手中的军徽,动也不动。火光映在他脸上,剑痕与汗水交错,整个人像凝固成一座雕像。&0岫站在不远处,一只手垂在身侧,眼神中有种难得的柔和。他没有出声,只静静注视着那个曾与他并肩作战、如今又坐在眼前的旧友。而赵于梨则微微侧头看向cHa0岫,小声问:「他……会没事吗?」&0岫轻轻点头:「他一直是这样的人。总是把话藏在最後,等别人不问了,他才会慢慢说。」她沉默了一下,再望向沉戈。良久,沉戈终於开口,声音低低的,像是从火焰底层掏出来的嗓音:「你们问我想起来了没?」他没有抬头,只是握着军徽,指节泛白。「想起来了一些。」他抬眼,目光像是跨越数百年般深远。「没想到,我人生的最後,是带着兄弟们去赴一场……根本不可能生还的Si战。」语气平稳,却压着一层微颤。「他们信任我,义无反顾地跟上去。我们一起冲锋,一起撑过最後的战斗……但我却没能把他们带回去。」屋内陷入一种说不出的沉默。赵于梨轻轻走近了些,「可你们也一定有过很多很美好的回忆吧?」沉戈微微一愣,转头看她。「那些人跟你一起笑过、吃过、走过漫长的海岸线。也许你没能把他们带回来……但你们的每一场并肩,都是他们愿意为你留下的证明。」他没说话,只是将军徽收好,手指小心地合上盖子,像是在封存什麽,也像是在接纳什麽。&0岫这时说道:「你还记得,他们怎麽看你就好了。」沉戈没有回答,但眼神中原本炙热的火焰慢慢转为深深的光,那是余烬未熄的战魂,也是终於被听见的灵魂。他重新整理了军徽後,低头凝视了许久。火光在屋内静静地跳动,像是在替这段难得的平静时光守夜。赵于梨终於忍不住,微笑着问:「沉大哥,你现在怎麽打算?」沉戈抬起头,摆了摆手:「打算?大概还是继续走下去吧……就像以前那样。」「继续走下去,去哪儿呢?」沉戈瞥了她一眼,嘴角微微翘起:「现在还有诸多事要做,还有不少地方要去。赵姑娘呢?」赵于梨跟cHa0岫对视了一眼:「我嘛,能和你们一起走,这样也挺好。」&0岫不以言语回应,只是略微点了点头,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沉戈和赵于梨都稍微愣了一下。「其实,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吧。」赵于梨突然说道。「嗯?」沉戈回过神来。「有过去,也有未来,还有现在这些生活中,还有我们意外的惊喜和交错。至少都有自己在乎的事情,不是吗?」「一介鬼魂,未来又有什麽呢?」语气没有怨,也没有嘲讽,只有一种早就习惯的看淡,「不过是继续待在这里,或许等着轮回投胎罢了。」赵于梨听了,微微一愣,随即看向他:「那你会选择哪个?」沉戈望向cHa0岫。「与cHa0岫也已经结识几百年,这些年来,我们一直为挚友。」他语气淡然,「继续下去,也没什麽不好。」赵于梨心中不禁生出一GU感动:「有cHa0岫在,你们的过去和未来,都不会再孤单了。」沉戈微微颔首。&0岫静静地站在一旁,似乎不打算cHa嘴,只是默默地陪伴着两人。「无论如何,生活就该这样,或许再过些时日,也会有不同的选择。」火光摇曳,气氛不再那麽沉重。谈话轻了起来,偶尔穿cHa一些赵于梨的玩笑话,气氛暖了些,像是难得的静夜小歇。正当三人准备启程,屋外传来鬼魂小弟急匆匆的脚步声。「将军将军!」小弟一边冲进门一边喊,气还没喘匀:「兄弟们都在等你回去,说要准备大g一场!」「什麽事?」赵于梨眼睛一亮,像听见什麽八卦。沉戈挑了挑眉,把挂在腰间的剑提了一下:「南方跑来一堆不认识的鬼魂和妖怪,有地盘纠纷,要先处理清楚。」「蛤?还有分地盘喔?」赵于梨惊讶得张大眼,随口一问:「那……cHa0岫你守的那片海,也会这样吗?」&0岫微微点头:「会。」「那你不回去处理?」她又问。&0岫看向远方,声音清冷:「这种事,我不会cHa足。」他守的是海的平衡,不是争斗的领土。他一旦介入,反而可能让那些力量混淆。话才刚落下,一阵突如其来的地动让整间屋子剧烈晃动,墙壁微微发出声响,像是有什麽东西从地底苏醒。三人立刻警觉。「这不是一般的震动。」cHa0岫抬起头,神sE凝重。「我先回兄弟那边。」沉戈已经踏出门,话音落下时,鬼魂小弟也随之冲出,往焚岩深处而去。&0岫站起来,看向赵于梨:「我们走。」「去哪?」「南方。」他声音一沉,「这GU变动……就是从那里传来的。」天地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剧烈,像是整个岛屿正在被什麽庞然之物撼动核心。当cHa0岫带着赵于梨奔至山脊边缘时,远方天际已经泛起异常的暗红,像是被墨染过的云幕撕裂了一道伤口。风从海上猛然灌入,带着强烈的盐与血腥味。「那是……什麽?」赵于梨低声问,看着远方海平线上翻涌不断的漩涡,像是什麽巨大的东西正在海底苏醒、搅动大地。&0岫沉默,眉心紧锁。他感知到的那GU力量,古老、混沌、不属於这片世代的节律。它既不是鬼魂,也不是一般妖怪。那是一种深层而久远的存在,彷佛与天地共生,又从来未被记录於任何一卷神谱之中。焚岩之地的上空,火鸟妖群开始惊飞,振翅之声震耳yu聋。山林中的兽类妖灵如受惊的cHa0水般奔窜而出,混乱之中,空气里竟彷佛出现了一道嘶吼,不是声音,而是一种震入骨髓的意志。「南方的海域又出事了。」cHa0岫喃喃低语,「有什麽在靠近。」沉戈匆匆从远方赶回,满脸严峻,眼中战意涌动:「我的兄弟们都乱了,有的甚至被那力量压制得动弹不得,连魂T都在颤。」「是敌是友?」赵于梨问。沉戈摇头:「谁知道?现在只知道牠正朝这里来——不是游过来,是压境。」&0岫抬头看天,天幕如浊浪翻涌,云层之间隐约出现了一张虚影轮廓,宛如山岳般的面庞、睁不开的眼、庞大的角、尾,彷佛整片天空都只是牠的呼x1而已。这不是一般的灾难,这是一场远古神话遗留的回声。「我们要做什麽?」赵于梨紧张地看着他们。沉戈将火焰缠绕的剑背上,咧嘴一笑:「如果牠是敌人,我就让牠知道——这座岛不是任牠踏进的。」天边是一层浓重的铅灰。大地仍在不时微震,像是有什麽庞然存在正在水底翻身。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咸腥味,彷佛深海之物正在b近陆地的边界。&0岫站在暴cHa0翻涌的海岸。风从四面八方聚拢,cHa0线不断往陆地b近,彷佛海洋整T被什麽力量推动。他走入海中,蓝发被浪花拍打,一层又一层。直到水面淹没x膛,他闭上眼,感应——黑暗的巨影在洋流之下缓慢移动。它不属於这个地域。牠的意志庞杂、沉默,没有敌意,却拥有足以让世界崩解的质量。&0岫睁开眼,忧心忡忡。他从未感应过如此深沉、混浊、宛如整片失落信仰凝聚的存在。海浪猛然拍打岸石,cHa0岫转身,海风席卷身後,他回望那尚未现形的方向,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凝重。地缝之下,沉戈站在灵火闪烁的黑岩之地。周围浮现数十道朦胧的战魂,有的穿着破碎铠甲,有的只剩残影。他们低声喊着:「老大!我们都感觉到了,那东西不是普通鬼物!」沉戈双拳紧握,浑身的气息像是再次燃起的战火。他冷声问:「有多少兄弟能战?」「八成都回来了。」鬼魂小弟回报,「但有些太久没现世,需要时间聚形……」「时间不多了。」沉戈语气如铁,「不管是什麽,牠一旦上岸,整个灵相世界都会乱。灵相一乱,现世也不会安稳。」他转头看向妖气翻涌的远方,眼中闪过战士久违的血X:「准备迎敌。」